

我一直觉得,寒冷是从北方吹来,而温暖应该要从南方生起。
长乐有点特别,因为滨海,即使首石山以及沿脉的诸多山峰把这个小小的城关围成了一个圈,但是每年一到冬天,海上的冷空气就从长乐的东关岭吹进来,顺着郑和路、胜利路、解放路、爱心路、西洋路、会堂路到处看一看,才会依依不舍地沿着下洞江溜去闽江。
我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已经瑟缩着13个年头了。
但是,年头其实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因为时间一直是在一个静默的空间里永恒存在着,无论我的存在与不存在,对它来说都是一样。
那一年的秋天我把房子买在了福州,其实是害怕了长乐冬天的寒冷。但是谁知道呢,寒冷的不仅仅只是冬天。
毕竟四季也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陈仪已经很久没有找我举杯畅饮了。即使喝酒、喝醉也无法忘却的生活压力,总是能在不经意的话头间闪烁,这就让所有的下酒菜都淡然无味。
是的,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无法再对自己说:“赶紧睡,赶紧睡,睡一觉就什么都好起来了。”
但是即便是我们不再喝酒了,天气还是一样一天一天冷起来了。
我相信每一个活在世界上的人,都已在冥冥之中被注定:活多少岁,走什么路,在什么时间遇见什么样的人……
如果一切的挣扎和努力都是徒劳的话,那么随遇而安是不是可以让自己的心态更加随和?
就像彭羚在《给我一段仁爱路》喃喃的那样:如果花开了就感激,如果分开了就放弃,如果心开了就回忆,如果心灰了就忘记……
但是同样的一朵花,是不是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呢?
就像一颗苹果,如果你竖着把它分成两半,那你只能看到不起眼的内核。但是如果你横着切,你就得到了漂亮的星星。
每个人在斑斓灿烂的星光里都可以做一个香甜的梦吧?
我仿佛梦见了那一年在金峰去往长乐的汽车上,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文静的小女孩。我梦见了她对我笑。我梦见她长大了,在校园里盈盈地向我走近。我梦见她走过了我的身边。我梦见她在某一个早上在人群中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梦见她说:“我是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哦。”
如《盗梦空间》里一样,在一层接着一层的梦境之后,谁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沉睡?谁又在意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突然醒了。又或者说,我的梦一直都没有醒过。
今天周末,下午下班后,我应该会离开长乐,北上,然后穿过闽江到福州,其实说穿了,也就是在直线距离15公里外的一个地方度过两天而已。
但是人生又哪里来的直线呢?就像唐诗宋词的那些名作都要绕好几个弯才肯把一段感情说清楚一样,很多事情必须要曲曲折折才会显得美丽。
再回首,恍然如梦。也许只有凭着爱,才能有这样的心态——曾在这高高低低弯弯曲曲中跌倒,才骤觉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已极好。
找陈仪把酒言欢或者不找,都已经不是问题了——你沉浸在你的梦境里,并为之幸福了,又怎么会去在意身边的世界是春天还是冬天?
(作者 姚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