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udents in my English class are very interesting . Henry is Chinese . He's from Shanghai……”早上5点多醒来，看见老妻坐在床边，戴着老花眼镜，就着朦胧的晨光，正一遍又一遍地跟着SIDE BY SIDE碟片，轻声地朗读英语课文。

　　老妻是从今年一月份开始自学英文的。她平时记性不好，加上年事已高，面对那些长长短短的“豆芽菜”，犹如面对满头雾水的“天书”。读英文单词，跟鸭背浇水似的，怎么也“留”不住——上口刚读，下口又忘了。我说，你这是“六十岁学拳头——打鬼”，何苦呢?记得曾读过一篇学者文章，说是50岁后学英语基本没戏，何况她今年都已64岁了。但她是属牛的，有一股牛脾气，凡是她认准了事，就是撞破南墙，也要坚持学下去。

　　当然，她的“坚持”是有原因的。三年前，我们从大陆移民来美，居住在南卡罗莱纳州的希尔顿黑德艾兰(Hilton Head Island )的一个社区里。那里，除了我们一户中国人外，其余的都是老外。他们很热情，有事没事总爱跟你搭讪。老妻一句也听不懂，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一个劲地点头傻笑。有口难言，让她憋闷极了。而更让她“羞愧”的是，那年的圣诞节前后，女儿开的中餐堂吃店生意忙不过来，老妻到店里帮忙。女儿临时教了几句餐馆里常用的英语，她就匆忙上阵了。有客人来了，本来负责带位的女儿在厨房里交接菜单，老妻只好迎上前去，也许是太紧张了吧，竟将“How many?(多少人) ”说成是“How much?(多少钱) ”，闹了个大笑话，这使她羞愧难当……

　　知耻而后勇，她发誓要学好英文。为了便于自学，经朋友推荐，她买了附有CD片的SIDE BY SIDE全套教材。她说：“我一遍遍地听，一遍遍地记，就不相信吃不了这‘豆芽菜’!”单词发音记不住，她就用中文、拼音甚至家乡土话来注音。SIDE BY SIDE第一册里的所有单词，她都利用点读机、CD碟片，把它们的读音一字不漏地用铅笔注在书本上，然后一遍遍地读，一遍遍地核对纠正，直到读顺溜了，就把原来的注音擦去，从头再来一遍。好在那课本是用铜版纸印刷的，经得起她一次又一次的涂抹擦拭。平时出外，她的手提包里，总放有一本单词本，只要有闲暇就掏出来读一会儿……

　　我渐渐地发现，老妻的英文朗读从原来的屈诘拗口变得抑扬顿挫，听起来顺耳多了。不管这辈子她是否学有所成，但她跟英文的不解情缘，以及她的这股强劲与韧性，却是我永远无可企及的。

　　(作者 陈金茂)